农村一直流传有叫魂的说法。
说是孩子小的时候容易受到惊吓,做家长的就要想办法把孩子的魂叫回来,不然孩子容易落下祸根长不大。
我就曾有过类似的经历,而且我受到的惊吓还不一般,是遇上了仙家讨封,丢了魂。
普通人遇上一遭,就足以堪称离奇。
但我遇到的离奇事远不止丢了魂。
而是我爹妈后面为我叫魂的时候,叫回来的却不是我的魂……
那年我七岁,我爹带着我到镇上赶集,结果回去的时候晚了,没赶上最后一趟车,只好步行回家。
从镇上到我们村大概两小时的路程,原本怎么也能在天黑之前回到家,可天公不作美,走到半路却下起了雨。
好不容易等到雨停了,太阳也快下山了。
为了能在天黑前赶到家,我爹带着我抄近道,走的山路。
哪知道山路更不好走,刚下过雨,山里的路不仅又湿又滑,还飘起了雾。
高大的老树藏在雾影当中,时不时有冷风刮来,吹得树影婆娑、枝桠作响,宛如陌生的行人在朝我们打招呼。
偶尔路边还会出现光秃秃的孤坟,破败荒芜的景象仿佛一下子把我们父子丢进了一个隔绝人烟的世界当中。
山里环境吓人就算了,关键我爹着急着带我回去,竟然错过了路口。
等意识到迷路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
山里唯一的光源就是悬挂在天上的毛月亮,朦朦胧胧的月光以及深山老林中时不时传来的猫头鹰啼叫声,都让群山变得更为阴森恐怖。
从我记事时候开始,我爷爷就没少跟我讲鬼故事,那些恐怖离奇的怪事多是发生在荒山野岭当中。
对了,我爷爷是村里的先生,有本事,他以前跟我讲的故事很多都是他亲身经历的。
以前每次他跟我讲故事我都听得津津有味,但当自己置身在和故事类似的环境中时,这一切又变得不一样了。
我总感觉爷爷故事中提到的那些鬼怪下一秒就会从路旁突然窜出来。
还好我爹胆子大,眼看被困也没有乱了方寸,而是把我背了起来回头找路了。
夜间的山林很冷,雾气飘荡。
我爹背着我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
他见我害怕,就哄我说让我数脚步,说是当我把脚步声数到一千的时候就到家了。
我按照我爹说的去做,但数着数着脚步声就不对了,好像身后还跟着人。
我疑惑的回头一看,还真就看到身后不远有一道模糊的影子。
影子瘦长个子也不高,看着像是个驼背的老人。
那老人隐在雾中,看不清楚长相。
但他似乎腿脚不方便,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始终和我们隔着一段距离。
“爸,后面好像有个人。”我小声说道。
我爹脚步一顿,我当时以为他是要等那个老人,可停顿了两秒后,我爹的脚步立刻加快。
他一边快步走,一边告诉我深山老林哪有什么人,让我别瞎说也别瞎看。
“真有!”
那时我并不懂我爹的用意,为了向他证明后面真的有人,我还冲那老人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赶紧跟上来。
殊不知正是这举动,让我的人生轨迹就此发生改变。
那老人见我招手,果真加快了脚步。
等他从雾中走出,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了。
老人的脸比鞋底还长,长得尖嘴猴腮,留着八字胡子。
一双眼睛像两颗纽扣,黑得发亮,穿着也非常的邋遢,身上的衣服破烂像是从路边捡的。
他对上我的目光后,突然就呲嘴一笑露出了两个大板牙,向我问道:“娃啊,你看我长得像不像人啊?”
什么叫做长得像人?
我的小脑瓜子一时半刻转不过弯来,我爹也不作声。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老人说的话只有我能听见。
见我半天没反应,老人着急的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话音一落,他脸上突然就长出了许多尖刺,那些尖刺都戳破了脸皮,让他整张脸变得鲜血淋淋。
被戳破的脸皮更是在夜风的吹动下一摆一摆的,宛如破烂的窗纸。
我哪见过这种场景,吓得“哇”的一下就哭出了声。
我爹虽然学不了我爷爷的本事,但长时间的耳熏目染,他也知道我前脚说后面有人后脚就哇哇大哭,显然是撞上邪乎事了。
于是我爹头也不回,背着我一边跑一边破口大骂。
骂声越大,越是表明一个人的中气足阳火旺。
一般的魑魅魍魉撞上这种通常是不敢再缠着不放的。
但那诡异的老人硬生生是跟了我们一路,嘴里重复着同样的问话。
一直等到我爹背着我跑回了村里,他才消失不见。
当天晚上一到家我就开始发高烧,一直哭闹个不停。
我妈从我爹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后,差点没把他给骂死。
因为村里老人常说孩子小不能走夜路,不然容易撞邪受惊。
我的情况明显就是被吓掉了魂。
这时候必须给孩子叫魂,不然孩子容易落下病根。
原本这种事是我爷爷最擅长的。
可赶巧了,那几天我爷爷出门帮人平事,也没说具体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眼看我哭闹了一整夜,高烧不退。
第二天白天又浑浑噩噩,嘴里说着胡话,像是得了癔症一样。
我妈心疼得直掉眼泪。
我爹不忍心我继续受罪,于是他心一横跑进我爷爷房间一顿翻箱倒柜,还真让他在爷爷的笔记本上找到了叫魂的办法。
我爹按照笔记本上的步骤,和我妈打配合帮我叫魂。
那天吃过晚饭,我妈就端着一碗清水来到我床前,她往碗里撒了一把米,然后就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爹紧接着就在院子里头大喊道:“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行路的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
“孩子他妈,陈斌的魂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陈斌的魂回来了!”
我爹在院子外喊一声,我妈就在屋内应一句。
喊声由低到高,一连喊了三低七高共计十声,正好对应人的三魂七魄。
这招果真灵验,叫魂没多久,我迷迷糊糊就看到有团灰白的东西飘进了房间。
那就是我爹妈叫回来的魂。
可这个魂却陌生得让我本能地产生了抗拒心理,就好像有个陌生人闯进了我家,还要把我家霸占掉一样。
我不断反抗,试图将那东西赶走。
也试图开口告诉爸妈,但喉咙却被堵得死死的,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哽咽声。
我爹妈见状,还以为我的魂回不来,于是他们里应外合叫得更加起劲了。
到最后,那团灰白色的魂如同泥鳅一样溜进了我的嘴巴。
我徒劳的瞪大眼珠,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喉咙被撑开,直到那团魂落入我的肚子……
《妻子的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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